兵团往事：当年老团长要我做他家的女婿，我却没有勇气接招
1969年3月份，我积极响应国家号召，来到了幅员辽阔的北大荒屯垦戍边，成了一名支边青年。当时我们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—兵团战士，因为我们隶属黑龙江省建设兵团。要说我们是兵团战士吧，我们的军装没有领章帽徽，我们手里没有枪，我们是名副其实的支边青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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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第二年初冬，我跟着连队的卡车往团部送粮食，途中遇到一辆陷进路壕里的吉普车，我就第一个跳下车，招呼跟车装卸的战友们都下车，帮忙把吉普车从路壕里推了上来。
从吉普车上下来的那位首长问了我的名字，还说了感谢的话。我笑着说：“区区小事，何足挂齿。”当时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，我也不知道，但过了好久，战友们还都笑话我，说我“之乎者也“的有一股子酸秀才的味道。
那年元旦的前一天中午，我正在食堂吃饭，张连长突然来到我跟前，笑着说：“李旭东（我的名字叫李旭东），吃完饭赶紧收拾一下，去团部报到吧，刘副团长亲自点名，让你去当通信员。”
到了团部才知道，那天陷在路壕里的吉普车就是刘副团长乘坐的，刘副团长说他之所以让我去团部，是看中了我的果断善良和幽默。刘副团长竟然说我幽默？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幽默，原来就是因为那句令我脸红了好久的“区区小事何足挂齿”，副团长就认定我幽默了，真是歪打正着。
在团部工作，虽然算不上有多辛苦，可也不轻松，更令人紧张的是在团长政委眼皮子底下做事，我们真的是小心再小心，认真再认真，生怕出现什么纰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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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除了负责团部里的一些琐事，也负责刘副团长家的一些琐事，比如帮他家劈柴，帮着干一些零杂活，有时也帮着买办一些东西。当时刘副团长家的事情不多，有些事情他都是自己动手，他常说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麻烦别人了。
1974年初冬的一天晚饭后，我正要休息，刘副团长的姑娘突然跑来喊我，说她爸病了，发高烧，说胡话，让我赶紧叫司机送她爸去医院。可巧那天司机和政委去了佳木斯，我就跑到刘副团长家，看刘副团长已经神志不清了，我啥也没想，背上他就往团部医院跑。
跑到医院，等医生给他挂上了吊瓶，我就瘫坐在了地上，老半天都没爬起来。幸亏刘副团长无大碍，第二天早晨就退烧了。
就是因为那次我及时把刘副团长送到了医院，他明显对我亲近了，还夸我做事果断有力气，待人真诚有爱心。有一次刘副团长还叫我去他家吃饭，那天吃的是酸菜猪肉馅饺子。
刘副团长家两个孩子，一个姑娘一个儿子，儿子小，姑娘大。他女儿叫刘睿，在物资仓库当保管员，比我小一岁。刘睿的性格像个男孩，大大咧咧的，长得算不上有多漂亮，但很阳光很开朗，绝对讨人喜欢，我对他的印象很好，也特别喜欢她。但一想到她是团长家的千金，我又觉得自己和她有差距，只能敬而远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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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年末，我回北京探亲，无意中说起了刘副团长家的女儿，我妈就跟我开玩笑说：“旭东，你干脆做刘副团长家的乘龙快婿吧，说不定以后能借上你岳父大人的光呢。”虽然是一句玩笑，我爸可当真了，他瞪着眼说：“咱们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，人家是兵团高干，这门不当户不对的，这样的亲事咱可不能高攀，想也不要想，免得以后看人家的脸色受夹板子气。”
我爸就是一个直性子，啥事都爱较真，从不巴结当官的，也从不占别人的便宜。因为他的性格耿直，在单位并不受领导待见。
那次回家探亲，刘副团长给了我十块钱外加两瓶白酒，并一再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，还让我代他问我父母好。回北大荒的时候，我给刘副团长家带去了北京的糕点，还有两条好烟，也带去了我父母对他们一家人的问候。
那天我在刘副团长家吃的晚饭，刘睿吃着北京的糕点，一个劲说好吃，还说以后要跟我去北京，让我带她去看天安门，去爬长城。吃饭的时候，刘睿还破例给我夹菜，刘睿的母亲也给我夹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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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5年冬季的一天中午，我帮刘副团长家劈柴，刘副团长突然问我：“李旭东，你今年多大了？是不是该考虑个人问题了？”“团长，我刚二十三岁，不着急。”我笑着回答说。
刘副团长点上两根烟，递给我一支，他一边抽烟一边说：“刘睿比你小一岁，她妈总催着她找对象，刘睿总说不急，这女儿大了，父母也着急啊。”
我当时不太明白刘副团长的意思，就笑着说：“刘睿长得漂亮，人又开朗，工作也好，一定能找一个好对象。”“但愿如此吧，只是这感情问题，也不好勉强，我和刘睿妈妈对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，希望刘睿以后能找一个像你一样务实能干的对象。”
元旦过了不久，刘副团长突然对我说：“李旭东，咱们兵团要解散了，确切一点说就是要取消兵团建制，划归到地方农场管理。你跟了我这么多年，看看有什么要求没有，只要我能做到的，我一定尽力帮你。”
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，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受，好好的兵团，为什么要解散呢？当了五六年的兵团战士，我对兵团还真有感情了，兵团的生活虽然很苦，我还是有点舍不得让兵团解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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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是1976年的2月上旬，上级就下发了兵团解散的正式文件，有的现役军官就地转业，有的调往军事学院或军区后勤部门工作，刘副团长说他准备回沈阳军区工作。
过了不久，刘副团长又找到我说：“李旭东，你要是不愿留在农场的话，就去佳木斯糖厂工作吧，我的一个战友转业去了糖厂，他正好是你的北京同乡，你就去他那里工作吧，有他关照你，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4月下旬，刘副团长带我去了佳木斯，见到了他的那位战友，也落实好了我的工作。离开佳木斯的时候，刘副团长对他战友说：“有合适的姑娘，你想着给李旭东介绍一个对象，旭东是个好孩子，你要替我好好照顾他。”
听了刘副团长的话，我心里暖暖的，有一种要流泪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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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5月份，刘副团长就要回沈阳了，他说他的工作已经联系好了，可能安排他去军区后勤部工作。
刘副团长回沈阳时，我送他们全家到佳木斯火车站，临分别的时候，刘副团长突然上前抱住我说：“旭东，你是我的战士更像我的孩子，我很喜欢你，本想让你做我的女婿，可你好像不是太喜欢刘睿，所以我也不好勉强。以后的日子里，照顾好自己……”
刘睿上车的时候，她跑过来和我握了握手，笑着说：“旭东哥，你多保重，再见！”有生以来，我那是第一次和女生握手，刘睿的手很温暖，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，笑容很苦涩。
列车开动的一瞬间，我哭了，心里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。长大以后，我那是第一次哭泣。有生以来，我那是哭得最伤心的一次，也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面前毫不掩饰地失声痛哭。
刘副团长离开北大荒不久，我就去了佳木斯糖厂，在糖厂工作期间，刘副团长的战友给了我很多关心和照顾，也给我介绍过两个对象，只是一想到刘睿，我心里就会很难受，就没有心思去相看对象了。恢复高考的第一年，我参加了考试，被北京的一所中专院校录取。离开北京八年，我又回到了北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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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副团长夫妻俩去世以后，刘睿去了国外，从此我也就和她断了联系。
时隔这么多年，每当想起当年的刘副团长，每当想起刘睿，我心里就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失落和忧伤，兵团岁月，成了我终生难忘的青春记忆。刘副团长曾经对我的关心和爱护，我将终身铭记。还有那个让我牵挂了大半辈子的刘睿妹妹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，也会一直为你祈福，祝你健康平安到永远。
作者：草根作家（根据李旭东师傅讲述整理成文）
